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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安城下长安诀:鱼玄机
千年的盛世古都,风尘若苦。仍是抵挡不住自己内心的无限期迷。
一个人,之于一座城池的迷恋。可以追溯到佳人偶遇霓裳的欢悦。星星点点,缭绕于心头。
长安城的画卷陈铺在绮靡的街道,一路跋涉而过。尽眼望断,血迹染红了她眉间的一点朱砂。
却始终不过,灰败了一场繁华。
一直偏向于相信惨淡的结局,仿若只有灰白的光阴,才是命运在暗处布下的最真实的诱惑。
在鱼幼薇和鱼玄机之间,无由来的喜爱鱼玄机这个名字。生命是残忍的,只有在昏黄的角色中,才能显露真正的深意。
在命运这湾深海中,她如若一尾远离水源的鱼。眼睁睁看着自己干渴,死去,却无力存生。即便心比天高,可苍生难渡,逃不脱命有玄机。
轮回路途,似有冥冥指引。她来到一所繁华的城池——长安。
父亲许给她一个婉约的名字,鱼幼薇。她莞尔浅笑,如一株幼嫩的蔷薇,在青葱的岁月里,翘楚终有一日。一位良人,在长安城,执起她的手,许她长安永乐。
少女的年华像极了莲花台上翩跹的舞姿,灵动、超凡,而又飘渺的不真实。在过往的十年里,上天给予她璀璨的馈赠,鱼幼薇捻一手“出口成章,三步成诗”的才华,她华丽的转身,只为最美丽的绽放。
一个灰暗的午后,扶柳轻过面颊,扫落鱼幼薇心头原本昏黄的心迹。她望着门口略带陈旧的朱门被缓缓打开,有一种难言的怦然于心头划过。
一位男子轻缓走到她的面前,含笑道,听说你会作诗?
鱼幼薇竟有一瞬的怔忪,忘记了本有的矜持。男子面貌奇丑,不是憧憬中俊美的少年,可周身缠绕的沧桑钉住了她的眼。她以为十里桃花,花开彼岸,只为眼前男子的惊鸿一瞥。
鱼幼薇扶了扶眼前苍翠的垂柳,轻轻地点了点头。颔首浅笑,不失落落大方。
我知道,你叫温庭筠。才华横溢。
这是鱼幼薇最初给予温庭筠的定格,他一身溢彩的才华吸引了年少的她。从此万劫不复。
高远的天空似是一裳华美的衣衫,点点云彩在其间穿针引线。温庭筠开口,映着这烟倚高楼,青山翠柳,试一试她名扬在外的才气。
鱼幼薇莲步轻移,暗藏内心的不安忐忑,倾尽才情:
“翠色连荒岸,烟姿入远楼。影铺春水面,花落钓人头。
根老藏鱼窟,枝底系客舟。萧萧风雨夜,惊梦复添愁。”
当每一个字沙沙的镌刻在花笺纸上,温庭筠的心仿若被轻轻叩响。那划落在纸上的诗句,成为了他心头一抹暗涌的深愁。
停滞了诗意,雕刻了时光。
有片片花瓣飘零在鱼幼薇的额首,她停下手中微握的竹笔,对温庭筠粲然一笑。轻声道,这首诗词的题目为:江边柳。
她其实想对他说,她宛若江边痴痴等待的柳,只为他不经意的回眸。
此去经年,当温庭筠在暗夜无人时,每每回想起此刻的景象,他都会难言的疼痛,疼痛当初为何没勇敢的执起鱼幼薇的手,告诉他痴迷于她落花之下温婉的凝眸。
人生苦短,聚少离多。
爱慕之情终究抵不过上苍离散的旨意,只等将有情人判于死刑。不久之后,温庭筠离开了长安,离开了诗情才溢的鱼幼薇。
思念是一盏凉透的清茗,在无人的夜晚冰冻辗转的心头。
朝朝送别泣花钿,折尽春风杨柳烟。
她折遍长安的柳,却依旧盼不到他回头。
她不相信他对她没有丝毫的情意。涓涓河岸的款款深情。斜阳西下拉长的双双身影。轻吟浅唱的曼曼诗意。鱼幼薇在过往的过往中沉沦,煎熬原本粲然的青春。
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,鱼幼薇披上一裳月白的衣衫,像极了暗夜无眠的蔷薇。在等待雨后阳光的普照,就算是带着心灰意冷的慈悲。
“阶砌乱蛰鸣,庭柯烟雾清。月中邻乐响,楼上远日明。
枕簟凉风著,谣琴寄恨生。稽君懒书礼,底物慰秋情。”
在苦苦相隔的岁月里,隔断的是路程遥断,尘封的是岁月清嘉。但愿这首“遥寄飞卿”能够入他的目,凄迷情意,暖了一秋的叶落长安。
鱼幼薇转念合上手中的信笺,却再也合不上打开的情门。
她抬头看了一眼庭院的三棵青柳,那是她亲手为他栽种。可是却在暗夜角落,清晰不了身影,亦如她内心永无天日的爱情。
鱼幼薇喃喃开口,吟出三株柳树的名字。
温——飞——卿。
语毕,泪落成珠。
她曾经以为他是带她渡过红尘的佛。可直到年华衰老,她才明了。尘世低软,他是今生她逃不过的劫。
不可说,不可说。一说都是错。
爱了,便错了。
世间有两种飘远,最令人无能为力。一个是灰败的青春。一个是奔走的情人。
时光荏苒。鱼幼薇在自己狭小的世界里。蹉跎了岁月,只为等待一场穿越霜华的爱怜。
只是她次次爱的似火,直到将自己烧的体无完肤。
鱼幼薇爱慕温庭筠身上流淌的涓涓才气,冷眼看世的沉稳沧桑。可就是因为他这样,这样足够成熟,才不敢许她一生的承诺。
诺言,这个担子太重。重的压在二人心头,令他们无法喘息。
诺言。这个担子又太轻。轻的根本载不起少女内心义无反顾的深情。
温庭筠走了。唯一做的,却只有挥一挥手。甚至连回头的机会他都不给鱼幼薇。不是不能,是不敢。
有一种爱,是花落尘土的哀伤。只能在心中酝酿,却不能够释放。相思辗转,不得救赎。
即便是在梦里,都能够清醒的认识两个人的距离。任由整颗心冷掉,也不能触摸指尖一丝残存的温度。
好男儿,一生就应该志在四方。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。于是,温庭筠背上行囊,离开了长安,离开了还没有说出口的爱情。
两年的遥遥阻隔,是彼岸双生的花朵,任由风吹语落,却改变不了花开荼蘼的苍凉。
鱼幼薇不甘。其实,只是那时的她不懂。不懂年少的爱太坚硬,不会试着去柔软。于是伤害了自己,也刺伤了他无言的情意。
秋去冬来,鱼幼薇望着庭前枯败的残柳,却难平心中汹涌的深情。少女的初恋让她以为,一生的情意皆付给了他,再也容不下别人一丝一毫的位置。
真爱总是这样,固执,死板。带着不可理喻的洁癖。
两年的时光弹指而过。她每日做的,便是望着那名叫“温飞卿”的苍柳,在花笺纸上描绘满腹诗情。
一首《冬夜寄温飞卿》氤氲而生。
“苦思搜诗灯下吟,不眠长夜怕寒衾。
满庭木叶愁风起,透幌纱窗惜月沈。
疏散未闻终随愿,盛衰空见本来心。
幽栖莫定梧桐树,暮雀啾啾空绕林。”
一别经年,无以赋深情。鱼幼薇唯一可以做的,便是泪落晴光一首诗。等待着风雨飘摇的爱情。
当温庭筠再回长安,已是两年漫长光影。他痴痴的望着树下浅笑的鱼幼薇,尽管做足了十二分的准备,却料想不到她竟出落的如此可人。
他眼中望着鱼幼薇红唇皓齿,却难掩自己“貌似钟馗”的凄凉。没有人懂得他的胆怯,有幸在暮春赏花,却不能拥有一盏清香。
他无时无刻不在心中踌躇,挣扎。爱情,或许只需心头娇花摇坠的欣悦。而共度一生却不是爱慕这么简单。
比如世俗,年龄,甚至于外貌。
温庭筠想给她的太多。又怕什么都给不了。故此,他不敢迈出这一步,也不敢正视鱼幼薇眼中的款款深情。
其实,她只想要一个“家”。一笔一划,勾勒在心,不过是横竖十笔的光华。
就这样,这么简单。却这么难。
情深,缘浅。
长安城下长安诀:鱼玄机(2)
一日,骄阳明媚。鱼幼薇与温庭筠并肩而行。光阴丝毫没有阻隔二人心中的执念,反而更加亲近。
温庭筠停下脚步,满目含笑:幼薇可曾被这崇祯观中秀丽风光感染?
鱼幼薇转过头,眼落清辉:我也想像新科进士一样,在观壁上题诗留名。
她想留下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瞬时光。任由滴水穿石,也改变不了石壁上永恒的情意。
一首七绝,从此,她从鱼幼薇缓缓走向鱼玄机的世界。
“云峰满月放春情,历历银钩指下生。
自恨罗衣掩诗句,举头空羡榜中名。”
前句雄浑壮志,势吞山河。而后句又感慨,女子为何满腹诗情,却不可与须眉一争长短,无奈空羡。
一诗成谶。几日后,贵公子李亿游览贞观。无意中看到石壁上的诗句,一见倾心。
隔千年看一场桃花的寂灭,吟一曲哀歌。试问:如果时光倒转,鱼幼薇还会不会石壁题诗,一展才情?暗淡自己的一生烟火。
李亿觉得,与鱼幼薇的相识宛若一场大梦初醒,恍如隔世。
李亿一见鱼幼薇的诗文,倾心不已。再见到貌美无常的她,他再难平复一心想往。
归根结底,这个男人开始倾心她的才华是真。可后来真正爱慕鱼幼薇的容貌了,更是不假。
拥有女子的美貌是男人心中不断证明自己虚妄的一种手段,才华永远只是附属品。
但是,男人对女人娇容的迷恋,宛若女人觊觎男人的钱财。那么,便谁也别责怪谁。
说成两情相悦的另一种表达方式,也不为过。
李亿与鱼幼薇在长安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,或许,鱼幼薇在开始的相伴中,原本因为温庭筠而寂灭的心,能够得到一丝救赎。
望长亭流水,应解她终日凝眸。
在纯粹的岁月里,描摹了一段清菲盛情。可鱼幼薇突然累了,虽然她知道李亿本就有妻室,但她厌倦了心漂泊的岁月,害怕了深夜一枕寒衾。
她本是一个骄傲的女人,只容许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承诺。但她终是明了,沧桑不会只给她如愿的角色。于是,即便她只是这部戏里一个跑龙套的,也不愿永远登不上台面。
李亿的懦弱难当,如一阵当头棒喝,及时将她打醒。落寞的回去唱独角戏。
在李亿正妻裴氏的眼中,鱼幼薇永远是勾引她丈夫的小三儿,怎能大度的将其容纳?况且李亿还要依附于裴氏,一言一行,自是惟命是从的很。
实在看不起这样的男人,如若没有能力去许她一世长安,为何还要招惹?最后毁了别人不说,自己丢尽颜面,黯然的很。
鱼幼薇尽管是在诗文中凌驾万物,气壮山河,可她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,以为如履薄冰就可被世事所容,以为用诗情万丈就能够换取那负心汉的一丝温情。
还是心疼她。再强颜欢笑,也是女人。
异隔两地,美貌已经是远水救不了近火。现如今,才情便成为鱼幼薇手中最后的筹码,异想天开的以为,可以死灰复燃。
《江陵愁望寄子安》中如是说道:
“枫叶千枝复万枝,江桥掩映暮帆迟。
忆君心似西江水,日夜东流无歇时。”
一边要向李亿倾诉内心款款深情,一面还要期盼被裴氏所容。处境堪忧,又有谁懂?
裴氏的大打出手,辱骂诋毁。李亿的懦弱无情,一纸休书。彻底绝望鱼幼薇心中最后一丝幻想,就算迷离三生也追忆不回当初情真烂漫。
鱼幼薇清醒的明白,就算李亿暂时让她居在咸宜观,她也不能成为劫难重生的武则天,一统天下。
从此,长安城里再也没有天真诗情的鱼幼薇。而是咸宜观中,多了一位青灯常伴的道士——鱼玄机。
她在内心为鱼幼薇的死亡,深深祭奠。只为鱼玄机无情重生。
春到芳菲春将尽,情到深处情转薄。她怎么能不懂,任凭桑海换桑田,也唤不回一颗逃离的心。
她选择了颓靡。选择了沦落。亦选择了毁灭。
一首一首情寄诗篇,宛若石沉大海。等不到李亿一丝回音。她轻笑,笑自己当初有眼无珠,真情赋错了人。三个月的朝夕相伴,却要五个月的痴痴等待。更是搭上了一生的幸福。
曲江水依旧流淌,只是再没有当初的红叶题诗。
她选择将诗文埋葬。选择了将爱埋葬。选择了将自己埋葬。
水华流韶,指尖桃花千回百转,美丽呼之欲出。鱼玄机狠狠的揉碎手中最后一瓣花叶。嘴角轻笑。
她恨,恨这手中的花:为什么它们娇艳欲滴,却没有滴血的心?为什么她们随风飘摇,却不懂自己的满腹难平?
咸宜观外万里晴空,却没有一丝亮光抵挡鱼玄机心中的凄寒。她任由一脸清泪,沉醉成一场绝世花雨。干涸后,再不必深情。
鱼玄机再也不相信男人的诺言。沉沦,毁灭。是她对自己最后的承诺。奉若神明。
她望着手中残留的花瓣,染红指尖,可以嗅到死亡的气息。清新,亮丽。
将一贴纸笺挂在门口,上书:“鱼玄机诗文候教”。
从此,门前红叶地,不扫待知音。
温庭筠的躲闪,踌躇。让年少的鱼幼薇长存一场清梦,荒废一纸深情。
李亿一无所有,所以他敢贸然许诺。到最后,一纸休书,便是最好的诠释。
如今,都不相干。
长安城里只有鱼玄机。因为那些所谓爱着她的男人,早就带着满腹深情,滚出了鱼幼薇的世界。
女人。在年华中戏水,注定在年华中灰败。
她不服输。不相信才貌两全,得不到男人的趋之若鹜。
爱到深处,终将成恨。她永远无法原谅他们带走了她的真情,带走了她的青春。却只能耕种一地荒芜。再也寸草难生。
“羞日遮罗袖,愁春懒起妆。
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心郎。
枕上潜垂泪,花间暗断肠。
自能窥宋玉,何必恨王昌。”
——《赠邻女》
能够感知鱼玄机的破茧成蝶。从鱼幼薇到鱼玄机,她完成人生最华美饿蜕变。尽管这种蜕变,意味着毁灭。万劫不复的决绝。
“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心郎”。这世间,真情太过奢侈。金玉繁华,却换不来玉壶盛冰的一片真心。
款款深情人人都是有的,只是像鱼玄机一样,在人们苦苦摧残下,腐败不堪。不复当初的光鲜亮丽。
喜欢这句“自能窥宋玉,何必恨王昌”。鱼玄机告诉自己,离去的既然离去,那么就不为离开的人再赋予一字情深。弃之如敝屣。
才情万丈既然不稀罕,自己又何必死皮赖脸的让人多看一眼?你不要,自然有人要!
于是,她在男人之中流转。刺激着自己。意图去刺伤曾经丢下她远去的人。
只是她傻。她不懂得无论怎样,伤害的只能是自己。别人是在伤痛的外面,只能做一个看客的角色。不会靠近分毫。
想必她还是在乎的。女人只有在乎,才会伤害自己,试图让爱着自己的人也等同伤痛。
如若真的做到洒脱,释然。她便会努力让自己过得好。一切都云淡风轻。
尽管所谓的“宋玉”走了,可那“王昌”就是自己想要的吗?男人还不是都一样,尽管握着一把泛黄的白骨,也要沉醉表面光鲜的貌美如花。
长安城从来都不寂寞,寂寞的只有鱼玄机。
清风一缕魂。她只是男人口中的一个谈资。茶余饭后,了解闲情。
终究,过尽千帆皆不是。
每日与男人谈笑风生。她甘愿背负着整座长安城的骂名。
男人夜夜笙歌是风流。而女人歌舞不休便是淫荡。世俗不给她重生的机会,即便她自己想要粉身碎骨,也要让她挫骨扬灰。
在寂寞的岁月里,鱼玄机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人。真正毁灭她的青春。她终日想着将自己埋葬在长安城的尘土里。可直到那个叫做绿翘的年轻婢女出现,她才知道自己。什么叫,生如夏花,命比浮萍。
鱼玄机眼望镜中自己枯黄的面容,再不复当年初见温飞卿时的貌美非常。她能够用虚假的笑掩饰内心对老去的恐惧,却无法面对自己暗夜里,一颗千疮百孔的心。
女人之于容貌的逝去,宛若千刀万剐的疼痛。与其选择死去,都不愿接受老去的事实。
绿翘天真的笑脸在各个男人中流转。鱼玄机清醒的意识到,绿翘已经不是当年不谙世事的少女,她年轻,她妩媚,她也同样诗情满腹。
一个女人,可以忍受男人对她的无视与冷漠。可她绝对忍受不了一边面对自己年华逝去,一边还要看着另外一个青春靓丽的女人在男人堆里举手投足。
嫉妒就像一朵黑色的曼陀罗。在深夜,只能用血去浇灌,以示灵性。
每当看见绿翘一张年轻的脸,鱼玄机都有种想要撕碎的冲动。任凭指尖划破掌心,也唤不回决绝的毒辣。
她无法承受男人们对她愈加冷淡的态度,她无法直视那些落在绿翘身上灼热的眼神。鱼玄机终于想到了她所谓的万全之策,以解心头只恨。
握不住的沙,就亲手扬了它。
当绿翘一身碧绿的身姿在鱼玄机腕中一点点划落,她突然看到了一张天真不解的脸,绿翘挣扎在她的怀里,满目泪光。让鱼玄机觉得,她就是原来的鱼幼薇。
直到上刑场,鱼玄机嘴角都在悬挂一丝释然的笑,她终于可以解脱,可以远离这个肮脏的尘世,去做一尾自由自在的鱼。
所有的所有,终是一场空。梦醒魂断。二十几年的蹉跎人间,就当是一场花开的时间,在污浊的尘世走一遭。只是平白的污了一身才情。
鱼玄机缓缓的跪在地上,尘土在腿间轻轻的打转,像是做为最后的悲悯。
鱼玄机倾口道出:可怜我吗?呵。至始至终,我都不需要。可怜的不是我,是那些无情无知的人。
温庭筠站在人群之中,神情恍惚。前尘幻灭,似是一场华丽的离宴,只有他们两个人把酒笑谈。
如果当初的当初不掩埋深情,是不是如今就不会这般万劫不复?
如果当初的当初许她一世安乐,是不是她就可以天真的相信轮回,相信诺言?
温庭筠手中,紧紧握着当初鱼玄机为他写的诗篇,却再也找不回当初妙笔初成的温度,再也忆不起初见时是怎样的心动怦然?
幼薇,这一生,我们都不会再相守相伴。前尘过往,注定了。
长安不见。
鱼玄机没有想到,当生命终结的最后一刻,她仍旧忆起的是当初花落钓人头的情景。
她以为自己的一生像一篇简短的草书,疾驰而下,凌乱不堪。直到死,她才明了,那温飞卿三个字,宛若一盏毒药,早就侵蚀她的心骨。血流成河,描摹成行行小楷,点染在眉间化作忧伤。
虽秀美端庄,却逃不过命运深处殷红的诱惑。
如果有人许她三生,她也可以选择相信轮回的。
只要轮回还有他,她便不惧堕落永生,承受着千年噬心之苦。那时,她只叫鱼幼薇。
手起刀落。
转眼一瞬,便斑白了温庭筠两鬓的发。亦如鱼玄机的死,也抽光了他毕生的光华。
温庭筠想,想必她是恨她的吧。
是的。该恨。
只是鱼玄机的转瞬,成为了千年的素言。横亘在她与温庭筠之间。
尽管生离死别。她仍旧执念不改。
她一直在等。等那个人,执起她的手,许她一世长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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